河南商報記者 趙強

　　刑事案件開庭時，被告人剃著光頭、身穿號服，站在法官對面受審訊。在省高院院長張立勇看來，這些“犯罪化標簽”，是最典型的“有罪推定”：法院未判，就認為被告人是有罪的。

　　2日，省高院在全省法院刑事審判工作會上傳達最新的刑事政策。我省將嘗試改革刑事法庭布局，讓被告人和辯護律師坐在一起，最大限度實現控辯平衡。

　　關鍵詞

　　1

　　疑罪從無

　　證據不足時

　　就應該疑罪從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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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疑罪從無，是指既不能證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證明被告人無罪的情況下，推定被告人無罪。

　　2013年10月14日，一個可能影響未來中國刑事審判走向的重要會議——第六次全國刑事審判工作會議，在北京京西賓館舉行。

　　“這個會上，有三項內容在刑事審判發展史上有里程碑式的意義。”昨天，在全省法院刑事審判工作會上，省高院院長張立勇說，第一，周強以首席大法官的身份首次提出落實無罪推定原則、疑罪從無規則；第二，首次提出“以庭審為中心”；第三，首次提出摒棄“兩個基本”（基本事實清楚、基本證據確鑿）的證明標準。

　　這個被法律界稱為“六刑會”的重要會議，距離上一次舉行長達7年之久。張立勇介紹，這7年來，全省法院審結刑事案件39.5萬余件，判處犯罪分子52.5萬余人；對2.9萬余名犯罪情節輕微的初犯、偶犯、未成年犯等依法從輕、減輕、免除處罰，減少社會對抗。

　　中國人民大學前校長陳光中說，最高法此次向全國法官闡明，有時候有的案件就是破不了、訴不了、判不了，那就只有一個選擇：疑罪從無。

　　關鍵詞

　　2

　　無罪推定

　　刑事被告人出庭，可與律師坐一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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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無罪推定，即任何人在未經依法判決有罪之前，應視其無罪，且被告人不負有證明自己無罪的義務。

　　“現在刑事審判法庭基本上剝奪了被告人的辯護權。把被告人放在法官對面，就是最典型的有罪推定理念的物化。”張立勇認為，被告人進入法庭，不是來受審訊的，而是來為自己辯護的。法院只有刑事被告人和罪犯的概念，沒有犯罪嫌疑人的概念。“一開始就把他們當作犯罪嫌疑人，怎么實行無罪推定呢？”

　　此外，張立勇認為，“有罪推定”還體現在被告人身上的“犯罪化標簽”上，比如出庭時剃著光頭、身穿號服、站在囚籠里。前不久，他和最高法院兩位同志聊天得知，這些形式在法律上并沒有明確規定。

　　張立勇表態，河南開始嘗試改革，刑事被告人出庭時，和其辯護律師坐在一起，穿便裝出庭，并且和檢察院、公安溝通，被告人進監獄前，不能剃光頭、穿囚衣。

　　“被告人不能戴著戒具出庭，也必須落實。”張立勇說，這是硬規定，即便冒著被告人逃跑的風險，也不能令其戴戒具，法警要提高責任心。如果事先知道被告人有暴力傾向，需要戴戒具，一定要經過批準。

　　關鍵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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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非法證據排除

　　要讓公訴人證明，沒有實施刑訊逼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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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非法搜查、扣押的物品，以刑訊逼供、威脅、引誘、欺騙及其他非法方法取得的供述、陳述和證言等，都是非法證據。

　　非法證據是造成冤假錯案的頭號原因，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，嚴格實行非法證據排除規則。

　　張立勇說，被告人的口供往往是最不可靠的證據，比如在李懷亮案中，指控李懷亮犯罪的主要證據就是其歸案后曾經作過9次有罪供述，但是李懷亮前后供述之間、有罪供述與其他證據之間存在明顯矛盾，案件存在多處疑點。

　　法院如何排除非法證據呢？對此，張立勇給出的答案是，排除非法證據的重點應該放在對被告人供述的審查上，只要被告人及其辯護人依法提出申請，就應當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。

　　“在認定非法證據上，不能要求被告人證明自己受到了刑訊逼供，而是要讓公訴人證明偵查人員沒有實施刑訊逼供。”張立勇說，具體而言，公訴人要拿出沒有間斷的全程訊問錄音錄像，而且能證明訊問全程在看守所進行，并有被告人出入監所的健康檢查記錄。

　　關鍵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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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死磕派”律師

　　法官應給律師足夠的辯護空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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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法庭上本應是公訴人和辯護人激辯，現在卻不時發生法官和辯護人對抗的情況，甚至一些律師“死磕”法官。

　　昨天，張立勇直面“死磕”律師問題，并稱律師和法官死磕是不應出現的“怪現象”。從法官的角度來說，法官應該完全“居中”，給被告人及其辯護律師足夠的辯護空間。

　　“一些庭審中，律師正在辯護，法官當場打斷，‘這個你不用說，我知道了。’人家還沒說，你怎么就知道了？你怎么知道的？這句話本身就是違法。”張立勇說，甚至一些法官讓辯護人庭后提交文字材料。

　　“證據展示在法庭，事實調查在法庭。”張立勇說，沒有當庭經過質證的證據，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，要保證控辯雙方在法庭上有均等訴訟權利。

　　關鍵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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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死刑案件

　　死刑案件確保“零差錯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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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生命不可逆轉，死刑的證明標準是最嚴的。認定對被告人適用死刑的證據不足，不得判處死刑。

　　“六刑會”上，最高法就死刑案件的審理和死刑適用問題統一認識，并提出極為嚴格的要求。

　　省高院常務副院長田立文說，充分認識保留死刑、嚴格控制和慎用死刑政策的現實性、長期性。死刑案件質量第一，今后要用最高、最嚴格的證據標準要求死刑案件，對每一起死刑案件裁判都要保持極其慎重的態度，要把死刑案件辦成鐵案，確保“零差錯”。

　　“對于已經發生的冤假錯案，態度要堅決，發現一起，糾正一起。”田立文說，要切實保障死刑犯會見近親屬的權利，建立死刑案件審判情況年度分析制度。

　　說法

　　維護獨立公正審判

　　政法委不得干預個案

　　昨天，田立文傳達了省委書記郭庚茂在聽取我省關于“六刑會”精神及貫徹意見匯報時的重要講話。

　　郭庚茂說，法院是化解矛盾糾紛的最后一道防線，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，對老百姓心理作用很大，對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事關重大。

　　郭庚茂提出，要加大制度創新力度，健全審判委員會、人民陪審員制度等，特別是要解決辦案一個人說了算的問題。要在新老法官搭配、以老帶新方面制定一些制度，比如說，能否規定起碼要有三年以上審判工作經驗才能辦案，這樣可能會少出一些問題。

　　郭庚茂說，各級黨委政法委要在確保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的前提下，發揮好協調作用，既維護司法公正，又維護社會穩定，除法律有特別規定外，政法委不得具體干預個案審判。（記者 趙強）